□本报记者 孔琳

　　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面对这个问题，大部分正常的孩子在两岁时就能回答自如。但世界上却有这样一群孩子：他们的身体、智力大都正常，可他们到三岁时还喊不出一声妈妈；他们不理解名字之于自己的含义，喊他们通常得不到回答；他们的行为怪异，可以一整天重复做同一个动作……他们像美国电影《雨人》中达斯汀·霍夫曼表演的一样，是自闭症（孤独症）儿童，他们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
　　近年来，我国发现了约上百万这样的孩子，这就催生了呼唤他们走出自己世界的特殊教育教师。河北省妇女儿童活动中心“星乐园”儿童指导中心，是一所针对自闭症儿童及家长进行科学指导和咨询的公益机构，这里有3名特教老师，已对我省100多名自闭症儿童进行了康复培训。老师们如何走进自闭症儿童的世界？她们如何让自闭症儿童走入这个世界？2月28日和3月6日，记者以“教师助理”的身份，体验了这份的工作，发现这是一个需要充满爱心和耐心的职业。

　　三四十遍的重复

　　28日9时，一堂个别训练课即将开始，陈金杯、陈艳利和彭彦景老师要分别对三名男孩进行个训，记者做了陈金杯老师的助理。陈金杯说，有关数据显示，患自闭症的男孩明显多于女孩，比例大概为4比1。

　　6岁的男孩亮亮（化名）已来“星乐园”培训了一年多，他已经记住了坐下、背手等指令所对应的动作，当陈金杯让他坐下时他立刻行动了。和所有自闭儿一样，亮亮的语言能力很差，他语音含混、说不出完整的句子，他今年个训课的目标就是提高语言能力。

　　“你叫什么”，亮亮的目光注视时间很短，看了几眼陈金杯，他就把目光移向周围，陈金杯扳过他的脸，对着他的眼睛说出这句话。亮亮根本不知道这句问话的意思，只是重复老师的话。“我叫亮亮”，陈金杯教亮亮说的这句话。

　　如此反复，陈金杯教了三四十遍，她说，像亮亮这样的自闭症儿童，不理解问话的含义，老师反复教导时，他们会记住一些话，并在问话时“对号入座”，可他们不会举一反三。陈金杯举了一个例子：若有人问起亮亮的名字，他会在自己的记忆库内搜索出正确答案：我叫亮亮，如果没人问，他不会做自我介绍。

　　“屏蔽”陌生的事、物、人

　　9时40分，征得陈金杯的同意，记者这名“教师助理”正式登场。自闭儿很“孤僻”，除了自己最喜爱的人物、玩具和食品，其他的事物都入不了他们的眼，记者被亮亮自动“屏蔽”，若想和他说话，只能扳过他的脸。

　　记者想像陈金杯一样教亮亮说话，但亮亮只听了两遍就坐不住了，他扑到记者身上使劲推，想过去拿自己最喜爱的积木。记者抱住亮亮哄他坐回自己的凳子上，好说歹说没有效果，他只是啊啊叫着乱推。记者招架不住手忙脚乱。

　　“亮亮，坐下，我数到三，1……2……”陈金杯重新上阵了，亮亮形成了“条件反射”，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听话，将会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玩玩具，便乖乖坐回椅子上。为了奖励亮亮，陈金杯拿出他最爱吃的薯片。

　　陈金杯说，每名自闭症孩子入学时，老师都会向家长了解孩子最爱吃的物品，并将其作为训练“强化物”，老师会利用强化物让学生形成类似“条件反射”的能力，强化物会贯穿孩子的整个训练过程。

　　团体课上各行其是

　　要上团体课了，参加培训的亮亮、明明（8岁，化名）和强强（11岁，化名）坐成一排，他们将按照老师的要求或者合唱，或者起立唱歌，或者为唱歌的孩子鼓掌。

　　合唱时，亮亮还记不全歌词，唱歌时断时续，明明、强强表现的不错。但“个唱”时孩子们情况倍出。

　　在明明唱歌时，亮亮不是东张西望，就是两手摸着桌面低头自己玩。而在强强唱歌时，明明很兴奋，开始出新刻板行为：他无意识地咯咯笑个不停，笑完了就呜呜哭，抹完眼泪又接着笑，还不时甩着两只手，最后他竟站起来坐到桌子上笑个不停。而强强则忘了歌词，靠老师提醒才唱完了一首歌。

　　老师说，有的孩子在这学了两年，才能完整地唱一支歌，虽然这些孩子大都智商正常，但他们的注意力和学习能力都很差，他们不会主动去学习什么，作为特殊教育老师，她们只能通过特殊的教育手段，一遍遍灌输相关的东西，让孩子们死记硬背下来。

　　暂不能收暴力倾向患儿

　　8岁自闭症儿童壮壮的父亲，知道“自闭症”不能根治，对孩子的情况焦急沮丧，对未来悲观失望。想要教好一个自闭儿，家长的工作是最重要的，特教老师不但要让家长掌握日常训练孩子的方法，还要树立他们的信心。陈金杯告诉壮壮父亲，若自闭症孩子能得到合理的教育和训练，绝大部分儿童会有不同程度的改善，一部分孩子可能基本具备自主生活、学习和工作的能力。

　　陈金杯说，“星乐园”可以培训自闭症儿童，但有一个条件，就是不收有暴力倾向的孩子。去年一名11岁的自闭症孩子要求“入学”，但就在家长和老师聊天的过程中，高壮的孩子突然挥拳向一名参加培训的学生跑去，孩子的父亲见状赶忙上前去拉，可1.8米高的汉子硬是被儿子拽了一个踉跄。

　　“这名有暴力倾向的孩子我们没收。我们这里只有三名女老师和孩子，遇到这事真没办法。”陈金杯说，最后她们把培训方法告诉了家长，并建议家长找一名身强力壮的男老师看护孩子。

　　下午针对“重症”

　　每天下午，“星乐园”都有两堂个训课，相比而言，这两堂课的学生“自闭”程度较重。

　　不到三岁的聪聪（化名）看起来很可爱，但家长在他一岁多时就发现不对劲：聪聪的目光不会追逐父母的身影；当他玩耍时根本不会理会外界的声音；长到现在，只会模糊地叫一声妈妈；而他“娱乐”很简单，如果没人管，他会把能拿到的东西都撕成碎片，并整天乐此不疲。

　　去年，聪聪被诊断为自闭症，父母带他到“星乐园”进行康复训练。聪聪的前两堂课是在老师怀抱中度过的，如果老师放下他，他就会使劲揪住老师的衣服大哭不止。

　　因为看护的不是正常孩子，这些特教老师面对的和正常老师也不同。有的自闭症孩子年龄小，有时喝水多了需要把尿，老师帮忙也无所谓，可碰上十几岁的男孩，这三名年轻的女老师都会觉得很尴尬。

　　“星乐园”有一名13岁的自闭症男孩子，目前还不会说上厕所，有一次课上了一半孩子就尿裤子了，老师发现地上的水渍后，谁也不好意思处理，最后给家长打了电话。

　　一整天重复一个动作

　　患自闭症的孩子都或多或少存在刻板行为：有的孩子可以一整天重复一个动作，如拍手、跺脚等；有的孩子生活中必须遵守一定的程序，如睡觉时必须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再关灯，不能打乱；有的孩子每天只固定吃几样东西，根本不碰别的东西。有时孩子的刻板行为让老师哭笑不得。

　　6日下午上课时，6岁的健健想撕下书上的图片，被老师阻止后，他生气地大喊起来，先喊“家中有没有人呢”，被老师制止后又喊“你拍四我拍四”，最后又喊出“噢来噢来噢来噢来”的话。老师说，上课至今健健生气时就会大喊这三句话，可能是从电视中学到的，不过相比刚来时，健健一生气就会“咕咚”一下连椅子带人躺在地上的行为，他有了不少进步。

　　目前儿童自闭症的病因还不明确，“星乐园”的特教老师盼望随着科学的不断发展，自闭症病因能早日揭开。